【康养胜地 人文兴义】解读则戎安章吴氏宗祠碑

近日，调查黔西南州祠堂文化，再次走访兴义则戎平寨村老安章寨子。

吴氏宗祠是百年老祠，远近闻名，其抱柱楹联“至德泰伯远源苏锡籍，后裔统公赴黔衍兴义”，说明了其家族渊源。祠中树立方首石碑一通，额题“日月长流”四字，碑文之外浅浮雕卷草纹外框，碑文竖向楷书阴刻，凡23行千余字。言早在嘉庆二十年（1815），吴氏祠堂就建立于安章梁子背，说明年代久远。之后的记录，就与清末民国初期兴义大办新学息息相关了。

吴氏宗祠碑

碑文记载：“迄光绪末年改革学制，老统领刘公遵令，下乡见安平两村人烟稠密，宜办一武备小学”“择吉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六月初八日鸠工建筑”“厥后，莘莘学子遂渐增加。我乡文化之进步，皆刘公之力也。”落款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岁次丁丑七月四日（1937年8月19日）吉立。

文中的老统领刘公，为兴义著名乡绅刘官礼，字统之。刘官礼半生征战，经历了红白旗战争、广西会党军滋扰兴义之战，亲身见证了家族配合清军四次克复被白旗军攻占的兴义县城，因军功受在籍知府、滇西候补道等职，总办兴义五属团练，任兴义团防局局董等多个要职。

刘官礼的人生后期，兴义地方趋于平靖，他也将人生重点由军事杀伐转化为发展推动地方教育，于光绪十六年（1890），与名绅赵天如等，倡议重建第四座笔山书院，并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响应朝廷“癸卯学制”，将笔山书院改为兴义县立高等小学堂。次年，北京大学首创者李端棻在贵阳创办的通省公立中学堂首期面向全省招生，兴义县立高等小学堂派出魏正楷、王文华、何陶雄等13名学子赴考，居然全部被录取。笔山书院一举成名，与贵阳贵山书院、遵义湘川书院并称贵州三大书院。

有资料证明，选拔赴省参加考试的学生时，兴义后来的著名教育家唐守一等也参加了考试，但未能考入赴省名单之中，而是在1914年考取云南省法政学堂。笔者未能查到当年通省公立中学堂首期招生情况，各县报考学生是否有名额限制，也未查到兴义仅派13名学生赴省城考试是否出于经费所限等各方面考虑。因此，笔者思考，如若当年兴义派出20名或更多学生参加考试，是否还能更为轰动？

身兼众多要职的刘官礼，人生最后一个职位是兴义劝学所学董，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发展地方教育，培育地方人才之上。直至光绪三十一年（1905），才将劝学所学董一职传给长子刘显世。然而，对于推动地方教育事业，他并未完全撒手。吴氏宗祠碑所记载光绪末年改革学制，老统领刘官礼下乡要求建立学校即是佐证。

清廷改革学制的背景，早在光绪二十八年（1902）8月就开始了。当时，在管学大臣张百熙主持下，清政府颁布《钦定学堂章程》，亦称“壬寅学制”，是一套从小学到大学的学堂章程，亦是中国近代第一个由政府正式颁布的学制系统。但因壬寅学制制定仓促，存在诸多不足，公布后即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未能实行。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却对“壬寅学制”深以为然，仔细研究后提出了较为系统的建议。还以他两年前创办的“两湖书院”付诸实践。至光绪二十九年（1903）6月，张百熙、荣庆以“学堂为当今第一要务，张之洞为当今第一通晓学务之人”，奏请派张之洞会同商办学务。三十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904年1月13日），清政府公布了由张之洞、荣庆、张百熙主持重新拟定的一系列学制系统文件，包括《学务纲要》《各学堂管理通则》等，统称《奏定学堂章程》，是中国近代由中央政府颁布并首次得到实施的全国性法定系统，称为“癸卯学制”。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兴义劝学所学董刘显世等将笔山书院改为县立高等小学堂。不仅如此，刘显世还分赴各乡，劝导各处乡绅筹办初等小学堂。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办了初等小学堂22所，如设立于永康堡（今刘氏庄园）昭忠祠的东二初等小学堂、仁里（今乌沙革里）义馆内的西二初等小学堂、枫塘的北六初等小学堂等，兴义初等小学教育得到空前发展。

开办学堂是艰辛的，吴氏宗祠碑记学堂设于宗祠两廊，至于对厅，可待学堂发达后再添修。同时，刘官礼选定的安章办学乡绅吴玉堂，竭力劝寨中黄、岑、贺各族共同办学，各族人众却面露难色，措词推辞。本就热心地方教育的吴玉堂，为遵刘官礼意见，遂不避嫌疑，任劳任怨，择吉日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六月初八日鸠工建筑，拆吴氏祠堂瓦石砖壁以培修学堂。

学堂落成后，一面开办学堂，一面请吴氏祖灵入祠。不久之后，安章学堂莘莘学子遂渐增加。对地方教育事业的发展，吴玉堂称为乡贤当之无愧。

举办教育确实是艰辛的，但长期处于农耕社会状况下的中国各地，子孙教育情结始终得到秉持和发扬，渔樵耕读是为基本职业，耕读传家是为理想状态。例如与安章一样同列“安平九寨”的则戎卧嘎寨，存留一通清光绪十七年（1891）的王氏宗祠碑，碑文记有“我族子孙虽不能学尽周公之礼，已闻孔孟之言，不亦悦乎。若能光宗耀祖，进院应试等，各赏人二千四百文，准赏三考为定矣！”由此可见，即使在山野乡村，文化教育依然拥有勃勃生机。

再如枫塘的何陶雄，年方十二父亲离世，面临失学之虑。而龙井唐续宗赏何陶雄聪颖勤学，接至家中与其子唐守一一起，悉心教育培养。何陶雄终成首期考入通省公立中学堂的十三学子之一，而数年后唐守一也考入云南法政学堂。最终，何陶雄、唐守一都成为兴义教育先贤。

兴义有笔山书院，名扬八方。通过持续研究，笔者发现，笔山书院是集大成者，而兴义乡间无数为地方教育事业默默付出的先贤，正如前述之吴玉堂、唐续宗等，比比皆是。正是有了他们，才为笔山书院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优质生源。

文/罗松 图/胡云江

责任编辑 陈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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